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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辞:“不是带走,是赎回,要赎金的。”

方越:“我又不是肉票,叶阳大人你可别当土匪啊!”

叶阳辞:“那就是赎罪金,他在本官这里犯了事儿。”

萧珩:“……那算了,人我不要了。”

方越:“别呀头儿!我自己掏,掏钱还不行吗?带我走啊头儿!我再也不想吃豆芽饼了!我想吃打卤面,放猪头肉卤子,十碗!”

萧珩:“面我请,钱你自己掏。”

方越哭丧着脸,掏了一笔五十两银的赎罪金,被他的头儿领走了。

临走时,萧珩随手折走了庭中一支刮过叶阳辞帽檐的木槿花。

夏夜的园中有促织唧啧。在麦香里、流萤间,叶阳辞想起夏津消失了的荒田鬼火,不禁南望聊城方向,一缕幽思盘桓不去——

那里有个孤独的、爱写信的郡王,是否也在同个夏夜想起了他?

东昌府一案,从六月底查到了十一月,方才宣告案结。

此案惊动天听,在朝堂上引发轩然大波,就连京城的三法司——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与户部之间也因此发生了争执。

延徽帝坐在天和殿的宝座上听政。丹墀下方不同派系的官员各抒己见,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其实对此案早有定夺:

高唐知州许慰平死得太难堪,马贼屠衙时他还不如撞柱子呢,连那些烈妇都比不过。

马贼“血铃铛”一伙着实该死,但人数众多又剽悍,卫所铲除不易,或可以朝廷名义招安。待降服了狄花荡,再命她去剿灭其他马贼,驱狼吞虎,最后叫虎狼同归于尽。

临清所千户葛燎,无名小卒,死不足惜。

平山卫指挥使闵仙鲤,同样死不足惜。疯了?还没死?那就斩了吧。

钞关主事林疏风是户部派去漕运线上捞钱的,但所捞的钱大部分又没进入朕的内帑,刚好趁他犯事处理掉,换个人把守钞关。就从新建的银官局里选拔。户部官员要闹,说白了就是为他们背后的世家大族争利益。朕建国即位之前,就该借着战乱将那些世族多杀掉几批,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吃得脑满肠肥,还尾大不掉。

东昌知府蔡庚,见风使舵,贪财好色。事到临头了就装病?四品大员的脸都不要了。但容九淋替他求了情。容九淋还是很好用的,又是统领百官的阁相,这点皇恩就赐给他吧。把蔡庚挪个窝,去北直隶的顺德府当知府,给他多配几个能干的辅官,以补其短。

不贬黜蔡庚,薛图南八成又要联合御史台另一批不怕死的,上疏弹劾蔡庚与容九淋。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这个“薛秤杆”!

薛图南要弹劾的官员不能贬,那么他所推荐的官员不妨升一升,稍微做个平衡,也好堵住言官喋喋不休的嘴。

——他推荐谁来着?

“薛御史方才提议要擢升哪个?有何政绩?”延徽帝抬起眼皮,觉得今日的眼皮有些松弛浮肿,不快地撑了撑额头皮肉。

他一发话,殿内便肃静了。唯有薛图南的声音,铮铮地回荡:“夏津知县叶阳辞。他虽上任不满一年,政绩斐然,开荒田两万多亩;人口增加近八千,比他赴任时整整翻了一倍;所得税课较之前翻了三倍。他在夏津遍植麦棉杏桑、广开商渠,筑城修路,短短时间,将一个废墟般的贫困县打造成百姓安居乐业的富庶之县。更难得的是,他还有守城平乱之功,率全县军民抗击马贼,以四百守军击败五千矿匪与响马骑兵!”

满殿哗然!

别说本朝二十多年以来,就算把前朝、再前一朝都算上,也没有过这样惊人战绩的守城之胜!

一座年久失修的土城。一个年纪轻轻刚任职的知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章报有误?

薛图南听见了朝臣中的窃窃私语,提高声量,清喝道:“老臣人在当场,亲眼看的他退敌全城!谁说章报有误,来找我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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