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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陛下以为如何?”

所谓奴籍者,不得为官不得为良民,无地无家无自由,只一生苦役,至死方休。

江稚闻言大笑,语气却已转冷,他一字一顿道:“只是如此么?若朕告诉你,她不仅辱你,还斥骂朕!你又当如何惩处?!”

帝王震怒,宋携青当即跪地,“回陛下,是臣的主意。”

江稚皱眉,顿觉好笑,“什么是你的主意?哈,老师莫不是要说,妇人当街指斥朕,是老师的授意吧?”

“是。”宋携青答得干脆利落。

众人无一不噤声,他竟敢为一个涉嫌通敌卖国的将军夫人揽下詈骂天子的大罪?疯了不成!

宋携青垂首一拜,道:“臣半月不得面圣,夙夜忧思,臣不敢忘先帝临终之言,命臣务必好好辅佐陛下,臣惟恐有负先帝所托,更惶恐臣不得陛下待见,陛下半月不朝,边境急报如雪,庆国虎视眈眈,陈兵瀛国边陲,日日操兵,威慑瀛军,不只如此,朝政积压于案,民生多有待决,臣得先帝抬爱,擢陛下之师,却进谏无门,不得已……”

他顿了顿,续道:“臣不得已出此下策,借妇人之口,以惊圣听。”

“你是在数落朕的不是吗?!”

帝王尚处在少年介于青年的变声期,眼下因震怒的一吼而嗓音嘶哑。

“是也不是。”宋携青迎上江稚凌厉的眼,“臣惶恐。”

可眼底哪有一丝一毫惶恐的意味?分明是举棋若定的从容,与隐在恭顺之下的锋芒。

“辅佐陛下,是为臣的本分,匡正君过,亦是臣作为帝师的重责,何况臣受先帝临终委任,岂敢有半分懈怠?”宋携青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臣听闻,一朝臣子之所以敢于纳谏,正是因其君贤明惜才。”

“陛下少时在庆为质,臣有幸在陛下归瀛时擢为其师,是以,臣深知陛下含仁怀义,说到底,正因陛下是位惜才爱才的仁圣之君,臣才敢有如此胆气直言上谏。”

江稚静默须臾,忽而一嗤:“老师是在夸朕,还是在夸自己是个才高八斗的诤臣?”

宋携青笑了,“臣惶恐。”

“啧……”江稚摆摆手,“行了,你起身罢。”

宋携青倒也不客气,他依言起身,余光扫过被宫卫钳制着的百姓,道:“臣斗胆一问,陛下为何非得废去这些百姓的双目?”

江稚眼角一跳,心道宋琅今日是没完没了了,铁了心同他唱反调,江稚冷笑道:“妇人死在此处,多晦气?百姓既见此等秽物,若不废目去晦,他日染上晦气该如何是好?依朕看,这眼还是废了好。”

他一错不错地眈着宋携青,问:“怎么,老师又想劝教?”

“臣不敢。”宋携青拱手,微微一笑道:“原本是晦气难消,可有真龙天子坐镇,何等邪祟敢近百姓分毫?”

“晦气”的始作俑者黎清让眉峰一抽,他真是服了宋琅的一张巧舌。

他个自幼研习兵法、横枪跃马的糙汉虽自诩在朝堂上已练成三寸不烂之舌,对上昏君时的谄媚之词也能信手拈来,可比起这位帝师,到底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宋琅生自便是当佞臣的好料子,又或者,真如外界传闻一般,他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奸佞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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