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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倒也能理解了为何她在琢玉谷的云月阙,是那般简素空荡…
所以如意所谓的整理,不过是为十三替换几套绵软顺滑的绣品,叠好被褥,铺好床榻,归置茶盏,再剪几朵鲜红装点一番,偶尔还会替她燃些安神除潮的草药香粉……这些事,先前都是寅初在做,虽没这般女儿家的细腻巧思,但基本的打理都是他的分内事务,只不过,自从如意撞破了十三的存在,便顺势接过了这些杂务,而明面上,寅初合该守着男女之别,也不好再插手什么。
在十三看来,却认为这兄妹两个颇喜好在她下榻的寝卧捣鼓些没用的事。杂毛狐狸并没有整理清扫的意识,事实上这室内的浊息灰尘都被她用灵力自然净化掉了,而如意和寅初时常重复的整理,于她眼中实则瞧不出什么区别。
……
如意常来,但如是并不常在。
狐狸如今不会时时刻刻黏着寅初,尤其在他去讲学时,她多数会待在小院等他归家,或是去真隐山寻红红解闷。
但如意来时,她多半会隐匿身形,倚在院中的那株梧桐上,观赏着娴静温婉的少女屋内屋外的忙活。
少女不吵不闹,只在进门时询问一声“姐姐可在”。若十三不准备现身,便不回应,而如意也不在意,她自会去寻工具,洒扫整理,手上的动作轻缓利落,口中也未见有怨言,从始至终都透着股专注的安宁。
这是她独处时所流露出的特质,说不上的惬意舒展。
她的一切都是柔软的,包容的,似乎那小巧瘦弱的身体能包裹周遭的所有、任何。
十三早先便晓得她与盈时不同,要更为温情藏拙,这一点倒是同寅初有些相似。也许是兄妹之间的共性,她虽没见过刘家的次子刘合意,但从寅初和如意谈话间的只言片语中,也听得出合意是更为敦实果敢,但依旧是有着温和的特征。
如此不免叫她疑惑。
狐狸疑惑的是,若真的像凡人所强调的那样,一切都逃不脱血脉延续,那为何这三崽的爹娘是那样一般性情?
大抵与成长经历有关,余氏就像是难以调和的矛盾体。正如寅初所说,她内里是向善而明是非的,这一点,十三从长久以来的作壁上观也能认证一二。可偏偏在日常琐事上,她总是拎不清,因小失大是常态,而斤斤计较与突如其来的豪迈大方则频繁交替。
她会帮着刘父打理面肆,准备肉卤酱汁,熬煮汤底之类的,每每入料加码时,她都会扣着那一块半块的筋肉,笋干野味能少添一两便绝不会多加一颗,甚至已装碗的面若被她瞧出高度冒了些,她都会再皱着眉头拿筷子挑出来几根丢回锅里,嘴里还不忘嘀咕着:“恁多一份,可是吃不完的,到头来都是糟蹋粮食。”
可因此便说她吝啬小气,也不尽然。若哪位食客脾性敞亮,愿意在吃面时与她聊上几句,讲讲城内城外的新鲜八卦,她听得热闹,便会主动给人递上碗面汤,倘若夸她的面好吃,肉汁香甜,那她就更掩不住愉悦的心,甚至会表现得极为体面好客,非得端上几片卤肉腌菜招待不可。
然而大方地得意过后,她便又后悔起来,心疼那碗面汤,和送出去的几口肉,背地里叫骂着别人不怀好意,贪图她的便宜,叫她亏得很。
可想而知这份矛盾,不仅会让她自己时时陷入焦灼悔恨,也叫与之相交的人抱有怨言,觉得她反复无常、十分不好相与,同样地,亲近的家人也会遭受累心折磨。
再说那刘父,某种程度上,他骨子里的自私和狭隘,要比余氏更为严重。
他固然有着他内心的伤痛,解不开的结,但这都不能成为他对长子寅初寡情淡漠的理由。在十三看来,这人是将对天命的不满转嫁到了寅初身上,或许还包含了些许自责——青梅竹马的爱妻因难产逝世,难道不也是他未能思虑周全、未能拖一拖出行的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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