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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舒稍稍一怔,“这个?”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眼,笑得风轻云淡,“早先不小心伤了,留下道疤,着实影响哥哥的风流倜傥,便遮上一遮。”说着,他浑不在意地扯下眼罩,丢在桌案上,以原貌示现。
定孤尘这才看见他右眼尾处攀绕着一条红色瘢痕,应该是被硬物划伤后留下的,约莫一寸半,歪歪扭扭,弯弯曲曲,像条依附的火赤链。
的确突兀,可定孤尘并不觉得那有什么难看的,它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恣意,在一颦一笑下骄傲地舞动攀援。
但他晓得,一向爱俏的萧子舒想必是花了许久的功夫,才能像今日这般同它相处共存。
长睫微垂,再开口时,语气多了些复杂,“这些年,你一直在北燕?为何…不回来?”
萧子舒的口音,即便不去刻意伪装,多少也带了些北燕的调调,这大抵是久居后受到的濡染。
这些年来,定孤尘始终未放弃寻人。不止北燕,就连不大可能的西凉、柔然等部,他都派人寻了个遍,可萧子舒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杳无踪迹。眼下看来,非是寻不到,而是对方故意躲避了追寻。
萧子舒嘴角噙着自嘲,秀长俊朗的美目直直地注视着定孤尘,“回来做什么?雁云,不需要我。”
说得轻描淡写,刀得血肉淋漓。
定孤尘呼吸猝然一滞,玉容凝如白璧。
这话,是他从前一字一句地刺向他的,而今换成冷刀子,再由他原原本本地还回来,捅得他心冷血凝,毫无还手之力。
也是活该了。
定孤尘没有逃避,连视线都不见闪躲,双眸晃动着莫可名状的复杂,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却又无法言明。
“那时…对不住……”
那时如何?对不住什么?挣扎许久,也只是吐出这句不成形的话。
但似乎,萧子舒等的也仅仅是这句含混不清。
“我知道,”他半垂眼帘,掩住眸底的晦暗,“情况所迫,你那时……也只不过是选择独自扛下一切,想让我全身而退。”
定孤尘微怔,心底的疑虑不减反增,“你…都知晓了?”
“嗯,”萧子舒倚着长案,语气平静轻淡,仿佛在议论今夜的月色,“该知晓的,不该知晓的,大都知晓了…”
可究竟知晓了什么,又是如何知晓的,他没有明言,任由疑问吞噬着对方,多少带了点儿报复意思。
他静静注视着他,“换作是我,大概也会同你一样的选择……”所以…你本不必自责…
定孤尘依旧怔忡。
小将军自打与兄弟重逢后,灵台便不怎么清明,半喜半忧,忽悲忽辛,说时阴惨,去时阳舒。反观萧子舒却比他从容得多,似乎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这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欠下的早晚得还。
“但相比之下,我大概会更信任你吧。”萧子舒要命似的补了一句,虽是揶揄,可眼底却无笑意,平静得发沉。
定孤尘心又堵了半截,喉中又涩又苦,“不是不信你,而是没那么相信我自己……”
他那时少年心性,并不能全然冷静地看待周遭的变故,他很怕自己会因为三皇子的缘故而迁怒于萧子舒,也怕被三皇子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时间久了,信任难免会变质,谁又能保证不生一丝疑心?
墨瞳卷着幽暗,缓缓移向一旁的烛光壁影,书房里陷入一阵沉默,空气都开始凝了夜露的湿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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