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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精舍禅房。三室一厅,夹道处藏着一间精巧的浴房,松木板搭得严丝合缝,门楣上雕着缠枝并蒂莲,说不上是清静还是绸缪。
东北角的灶屋稍显简陋,窗根底下堆着些干柴,半截陶管从檐下伸出,滴滴答答的水珠在石臼里凿出浅浅坑洼。
茅厕独在西南墙外,一截竹屏半掩着,老远就见油纸灯笼在初漫山头的暮色里晃悠。
一阵吱呀轻响自山门处传来,打破了恍若蜃景般的静谧。
牙白僧衣裹着一截滚圆的藕段儿,露出白嫩嫩的小短手,五指扶着门扉缓缓转动,沾着草屑的布履小心迈过略有高度的门槛,带进了半幅稚软童糯。
年岁不过五六的小和尚,顶着新剃的青茬脑袋,粉扑扑的脸蛋儿上挂着一双乌黑似玉的眼瞳,澄澈清透得堪比灵泉映月。
身上挎着的布袋坠在膝弯间,瞧上去空荡荡。却见他停在院门口,双手握着肩带,踮脚倾身,抻着细软的颈子往主殿方向张望。
香炉的余烟尚未散尽,烛灯在渐落的日晖下显得愈发昏黄。
小和尚缩回脖子,乌溜溜的瞳仁转了转,肉乎乎的小嘴儿抿出红晕血气,随即倒腾着灵巧的小短腿穿越殿侧的连廊,绕过影壁时又探了探身,但见灶屋冷清,便径直奔向正屋。
中堂的罗汉榻上,身着素玄袈裟的白眉老和尚侧卧半倚,单手撑着额角,闭眸假寐。脚边的炕桌上摆着琉璃酒壶,再瞧老和尚的「红光满面」,想必那酒壶已是虚怀空腹。
小和尚三下两下爬上榻,随手脱了鞋子。他耸耸鼻尖,嗅着不算轻淡的酒气,一张稚嫩的小脸竟显出几分无奈。
“师父——”双手覆在老和尚的肩头不轻不重地扯了扯,“师父,醒醒,太阳都落山了——”声音不大,带着幼崽特有的软绵。
老和尚幽幽掀开眼帘,醉意朦胧地看过来,然那对瞳子却不似年长者所有,亮得非比寻常。
“唔……回来了……”声音低沉,口齿含混,调子拉得慵懒悠长,他抬手抹了把徒儿浮了一层薄汗的小脑门儿,“又去林子喂那雀儿了?”
未了瞪圆了黑黝黝的目珠,满脸惊讶,“师父怎知?”明明他下午出门时,很是小心谨慎,还特意寻着师父提壶独酌的空档溜出去的。
老和尚嘴角一扯,褶痕都深了几分。
笑话,若非他默许,这小子还真当自己出得去?
却见老和尚伸出枯槁长指,在未了的衣领上一挑,摘出粒金黄的米粒,又随手一捻,弹在了地上。
“尾巴没藏住,倒要怪谁?”
“嘻嘻,”未了抿唇露出一抹赧笑,挠挠小光头,“什么都逃不过师父的眼力,但徒儿今日只喂了一小把米,真的没有多投的!”
老和尚瞧着那忽闪忽闪的墨瞳,心里一软,伸手剐蹭着未了饱满肉圆的小下颌,叹道:“非是不许你帮那雀儿,只不过它羽翅上的伤现下已是大好,你若将它喂熟,恐会叫它丢了觅食的本事,也容易丧失对外界的防备,那无异于断它生存本能…你可是想好要照顾它一世的?那便不如将它捉回来豢养在笼中,做个赏玩的宠儿。”
未了闻言,头摇得像只拨浪鼓,拒绝得干脆:“不要不要,那样雀儿不就失了自由?当真可怜……”他揪着手指,低落地垂着头,“徒儿知晓了,往后不喂了就是……”
老和尚见状,轻轻揽过幼崽,安慰地抚拍:“好了,若是舍不得,便常去林子转转,想来那雀儿是识得你的。”
未了点点头,模样乖巧得惹人怜。
老和尚抬头瞥了眼窗外,见天色愈发暗沉,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可是饿了?为师与你做些米粥小菜吧。”
话音未落,小未了的身子僵了一瞬,随即支支吾吾地回道:“唔……其实、其实徒儿也不是很饿……”他仰起头,露出自认为非常真诚的表情,墨瞳一动不动,却不知五官已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不若再等等,师叔就快回来了,唔……师父吃了酒,可不能熏了柴火,会头晕的!”
看得出小崽子的不情愿,老和尚不由眯了眯透亮的眼眸,还未等张嘴说些什么,便见崽子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爬向榻尾的炕桌,对着那琉璃壶发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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