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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众人眼中的师父与自己眼中的究竟是同一位,还是说只有他自己看得见师父的另一道虚影?

对此,他也常怀疑虑。

但说不上缘由,他本能地将这当成不可言说的禁忌,他甚至有所预感,似乎只要戳破虚影,便会打破平静,当下的一切都将变得失衡……

若只是这般,也称不上什么解闷。

事实上,他的师父还会变幻成许多不同的样子来设下考验,予他修行历练。

……

师父虽不喜欢他下山,但偶尔也会要他独自去山林的某处取些指定的物件儿,或是山珍,或是珠石,有时,也会叫他试着去城隍庙寻香客化缘。

未了不懂,只一味听话照做。

这期间,他那百变的师父或是扮作砍柴的樵夫与他指路,或是化作溪边浆洗的妇人向他求助,上一刻是故意刁难他的老伯,下一刻则成了哭闹的孩童…

犹记得头一次,他真的以为遇见了入山的「有缘人」,可对方身上又携着一股熟悉的清冽,叫他不由凝睇相看,果见虚影晃过,师父的另一面正含藏在陌生的身体中,同他说着陌生的话语。

于修行上,师父一贯不喜他死读经法,更看中他的自身领悟,就连讲经解经,师父也是倾向以最少的言语引他悟向通达。

(十三:……有没有一种可能,为师是真不会……)

是以,他怔愣半晌,没有戳破,只当师父自有其用意。

待他长大些,经历的次数多了,便晓得这是师父为他设下的考验,就如同讲经一般,要他独自悟出道理。

请他帮忙的各有各的难处,与他方便的也不尽是「良善」,错指方向、诓他口粮的情况时有发生…

总归是让他知晓,世间多「险恶」,人心各不同。

……

师父还曾同他讲,色字头上一把刀,修行人最忌动情生欲,且当今世间的礼法,男女授受不亲,若遇女子,当克己复礼,温良守分,切不可逾矩,做那有伤风化的行径。

可这话说完的翌日,他便在下山的途中遇见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姑娘,推说扭伤了脚踝,想请他相送一路…

那是他迄今为止最是窘困的一次…若背了,有失礼教;若不背,有违出家人慈悲。

他自然瞧出那姑娘是师父所变,也知师父是在考验他。

思索片刻后,他应下了请求。

当姑娘温软的身子伏在自己背上时,即便知晓那是师父,可阵阵清冽依旧让他略感紧张。

事情也的确没那么简单,随着山路的颠簸,姑娘凑得越发近,他甚至怀疑拂过后颈的非是鼻息,而是刻意的呼气逗弄……

果然,姑娘开口了。

声音娇软灵动,一口一个小师傅地叫着,一会儿要替他擦汗,一会儿关切他累否…

未了心里反而渐渐安定下来,缓了缓气息,随后的半程,他主动与对方聊起了大悲咒,还颇有传法度化的架势,生生将「姑娘」聊得陷入沉默,无言以对。

他不知自己表现如何,但那之后,师父再没化身过年轻女子,且有段时间,十分听不得他在身边持诵大悲咒,只许他读些楞严心经金刚阿弥陀,言说山中的灵体需得静养修行,不可一口气全送去超度……

他还是一味听话,无论师父做什么决定,他想,那一定都是为着他好的。

佛说前世因,今生果。

他始终觉得,他与师父讲不好便是什么大前缘,否则自己为何会这般心生依赖?

那句小和尚,会是在唤着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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