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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贺黎惊讶道，“为什么要卖房子？你很缺钱？”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卖房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完的事，吴有是早有打算。

缺不缺钱就更明显了，自从回到N市，他就没有工作过。

之后闹闹住院动手术，吴有也分明说过，他一分钱都没拖，该交的医药费全都交齐了。

孙贺黎当时没放心上，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医院那边该打点的他都打点好了，供心也紧着闹闹，吴有再怎么都是承了他的情，如果交钱能让吴有心里好受一点，他也没必要阻止，反正那对他来说也不是多大的数字。

到这会儿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当然，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钱，吴有却要用住了多年的房子来抵。

他的轻描淡写，对吴有来说就是千斤重负。

孙贺黎不由地恍惚，他原来也是这样的人吗？年轻时嚷嚷着不靠家族荫庇，毕业了一定要靠自己赤手空拳打片天地，还觉得自己比起平常的官宦子弟都争气，好歹吃过苦受过冷眼，更懂得生活不易也更会共情。

可到头来，他的所谓尝过人间疾苦，其实也不过是空中楼阁？至少比起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共情只显得可笑。

他无端想起孙贺嬴看他时似笑非笑的眼睛。

看孙贺黎脸色不好，吴有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作为一个早过而立的成年人，要这么直白地坦诚自己境况窘迫、需要靠卖房子来生活，怎么也算不上是体面的事情。

他捏着塑料袋的边角，尽量隐晦地说，“手术费再打折扣也不是小数目，我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也不是完全没钱，只是都在小妹名下存着，不能动那个。”

“为什么不能？”孙贺黎心里不是滋味，随意问道，“难道是小妹不愿意你给闹闹动手术？”“不是的，”吴有笑笑，“小妹怎么会不愿意呢，她很疼闹闹的，是我不想。

她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读书生活，身边没有钱会很辛苦。”

“再说，那笔钱我就是专门给小妹存的，”说到这里，吴有竟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声音里又透出点骄傲来，“你大概没听过，普通人家生了女儿，家长都要从小攒嫁妆的。

爸妈走得早，小妹的嫁妆自然就要我来替她攒。”

“但我记得……”孙贺黎想了想，“当年伯父伯母出事，是拿了赔偿款的。”

“有，但因为双方都有过失，所以也不多。

我那时没能力抚养小妹，就听社区的安排让她带着钱寄住到姑姑家去了，”吴有想起那时的情景，叹了口气，神色几分落寞，“有段时间我总想，要是爸妈出事那会儿我已经参加工作就好了，住在亲戚家，总是比不得在自己家里的。”

孙贺黎一时没有说话，吴有意识到他在注视自己，讪讪止住了话头。

他最近觉得自己越发多话了起来，大约是嗓子坏了一遭人也不太对劲了，这不太像他。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孙贺黎不知怎么也突然耐心了许多，总要与他搭话，他从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