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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说完，”孙贺黎面带赧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如果按照你的标准来看，我这辈子恐怕没有看得起几个人，很多人在我看来，都……”像是组织好的语言乱码了，孙贺黎停了停，才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那样想是不对的，但从来没有人像你那样直白地纠正我，那么多年我也这样活过来了，所以…所以我自己也从没觉得自己有问题。

但我现在明白了——”他看了看手里的桔子，举起来，“就像这个，以前的我大概也是看不上的，可能还会觉得拿这个来送人挺掉价，可我现在知道了，它是大爷的一份心意，既不是基于劳务关系的等价交换，也不比任何一件礼物轻贱。”

吴有的右手被孙贺黎抓起放下那一个小小的桔子，微凉的触感让他不由地手心一颤。

孙贺黎微低了头来注视他的双眼，“阿有，如果是现在的我，你会考虑吗？一个懂得尊重你、把你放在平等位置看待的孙贺黎，他有资格重新追求你吗？”吴有喉咙发堵，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两人交握的手就脱离开了。

他哑着嗓子，呼吸不稳，捏在玻璃瓶口上的左手手指微微发白，“…你这么问没有意思，我不在乎你现在怎么看我，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他把桔子塞回孙贺黎手里，“如果你真的尊重我，那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是吗？”孙贺黎逼近一步，手按在吴有肩头，“如果是，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你根本不愿意和其他人建立新关系，否则，你不会不接受陆聘兰。”

吴有很想挥开孙贺黎的手，但努力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反应不能那么激烈，因而他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和陆聘兰…早就在一起了。”

孙贺黎眉头微微蹙起，探究看他半晌，“不可能。”

吴有拿出手机来，点开一张合照给孙贺黎看，合照上是路灯下走远的一男一女，女人挽着身旁男人的手，形容亲密，依稀能分辨得出正是吴有和陆聘兰。

“晴晴拍的，就在五一假那会儿，我和陆聘兰现在是男女朋友了。”

吴有把手机放回口袋，抿了抿唇，“虽然和你说这些很荒谬，也没必要，但这都是真的，孙贺黎，你别浪费时间了，我…不喜欢男人。”

孙贺黎绷着脸，嘴角有瞬间的颤抖，搭在吴有肩上的手紧了又紧，“我不信，一张照片而已，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随你信不信，”吴有拨开孙贺黎的手，侧身想下楼，下了两级台阶又停下，“对了，学生礼堂那件事…谢谢你，但以后不要再做了。”

孙贺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追上去，而楼外吴有已经坐上了电动车准备点火了。

“阿有——”他高声喊道。

刚下台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摸出来看了一眼，正是梅姨的电话。

孙贺黎边接起来边向吴有快步走去。

“先生！你快些回来吧，朗朗他温度又上来了！还一直哭呢！”“什么？！好，我马上……”孙贺黎急忙答应道。

再一抬头，吴有已经掉了头开出两三米了。

他顿时心头猛跳，跑了两步，“阿有，等一下！朗……咳咳咳…咳咳……”一个岔气后，左肋下部陡然撕裂一般疼痛起来，他弯下腰撑着膝盖一阵猛咳，第二个“朗”字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先生，你怎么了？！别急，听梅姨的，别急啊！慢慢开车，小心伤口呀！……”听筒里渐渐远去的梅姨的声音更加急切了。

“咳…咳咳咳！咳咳……”孙贺黎眼里咳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