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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沈新裴是来得最早的一个，在他之后，还有不少亲戚紧赶慢赶才终于在天空彻底暗下来之前赶回来。没人在这个关头寒暄，大家看起来都还处在难以置信之中，回不过神。

只是在这天晚些时候，反应再迟钝的人也都开始私下张罗密谋，各处打探消息。沈家家主没了，下一任家主会是谁？有人好奇有人紧张，在半夜依旧忙碌着沉浸在白事中的沈家，显得格外好笑，脸上的面具厚重虚伪，没人真正为曾在主位上坐了几十年的老人悲伤。

或许活着时，有人真正尊重过他，可一旦没了权利与实力，即将成为一捧灰，在活着的人心里，他便什么都算不上了。

沈新裴大概是最闲的一个，他既不关系那个位子到底谁坐，也不用操心后事安排，独自吸完了四五根烟，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抬头看月亮。期间手机响过，尹段迟发来的消息，叫他早点休息，再一次嘱咐有需要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沈新裴简单看了一眼，就灭了手机屏幕，一动不动地看着天，望月望到脖子酸痛，终于找到了一点小时候的感觉。从前十多年的时光，他都在这座大房子里度过，回忆还是很多，但记忆最为犹新的，还是每晚看月亮的时候。

以前沈新裴不懂为什么自己对月亮那么执着，孤零零的夜空孤零零的月亮，明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等到懂事后，他像是打通了一根筋一样，忽得就明白了......因为在沈家，在双手都数不过来的兄弟姐妹叔叔婶婶们这里，只有深夜无人打扰的月亮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沈家曾给他的莫名的归属感，其实是每晚挂在他头上的孤月。

又过了一会儿，沈新裴看累了月亮，起身回屋打算陪一陪老爷子，然后就去房间睡一个小时。从明天开始才有得忙，他们除了葬礼还得应付各种媒体。

沈宸和沈温是在沈新裴要回房休息时拦住他的，沈新裴不太耐烦地看着两个不速之客，他这两个哥哥总是很擅长挑时间来让人不爽。

三人站在一处，周围没有别人，沈宸沈温也懒得再装兄弟情深，张口就来：“祖父最后一个想见的人是你？他见你做什么？”

这消息应该是从家里佣人那里听来的，这俩人可真是生怕沈新裴会抢他们的位置。

听到对方语气那么强硬，急着想要休息的沈新裴也不想好声好气跟他们说话了，直接面无表情道：“又没有见到，我怎么知道。”

沈宸冷着脸，与往日温和礼貌的形象截然不同，他说：“沈新裴，我劝你最好不要觊觎你不配的东西。”

这下沈新裴笑了，“先不说你想要的东西对我半点吸引力也没有，但我不配，你就配了吗？”

沈宸哼了一下，“比你这个叛离沈家的人配就行。沈新裴，我奉劝你一件事，如果祖父遗嘱里真的选的是你做下一任家主，我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主动退出，清楚自己没有当家主的资格。”

沈新裴觉得这句话太过可笑。

沈家家主的换任并不是由家族内部投票推举出来的，而是上一任家主直接任命，所以老爷子还在时，沈温才那么亲近讨好他。

“祖父选择的如果不是我，我不会有闲情逸致去搞别人，但如果祖父选择的是我......”沈新裴停顿了一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不认输道，“沈宸，你得清楚，只要是与沈家有血缘关系的人就都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你没资格来让我放弃。”

沈新裴留下态度就扭头进房间锁好门，不愿再跟那俩人瞎扯，让沈宸沈温气得在门口滞留许久。

沈新裴回房后就给自己定了一个小时后的闹钟，要准时起床，不然有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准备。

由于太累了，他几乎沾床就睡，迷迷糊糊还做了个梦，出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