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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圣人也好似有意不去想那些东西,他除了朝政便日日在公主的摇篮边上。
可他总有要面对的那一天。
京城的雪在深冬积攒得极后,临徽楼的旧址被厚厚的白雪彻底掩埋了。
虽百姓们仍旧要为国丧服孝,但在宫里却早已除了孝服。
王栩小心翼翼地陪在难得想要往外走走地天子身侧,替他撑着伞。
御花园的湖泊在这天寒地冻之中已然是一方坚冰了。
天子却看得饶有兴致,他笑得天真,“父皇不喜欢那些活物,觉得囿在宫里糟蹋。”
“可是朕瞧见过,那一池子红白鲤鱼挣钱抢食,热闹好看极了。”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京城里的富贵人家都喜欢学着宫里的静景,嫌少有往池塘里养活物的。
朕是在哪里瞧见的呢。
年少的圣人愣在了原地,他细细思索却一片幽暗灰朦。
颊上莫名一凉,伸手一摸竟是一片泪痕。
他抬手擦了擦,回头看着王栩,“貂寺,朕这是怎么了不过想个鱼儿……”竟就哭了。
他说不下去了,他想起来了。
在那堂皇的镇南王府里,弯曲回廊之下尽是湖水激荡,千鲤争食的热闹场面。
有个闲来无事的家伙,最爱撩拨这些红红白白,总是要喂得过了,撑死几条。
如今他不在了,那些鱼儿在奴仆们的悉心照料下,怕是没这等无妄之灾了吧。
他不在了。
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留给朕。
他走得那样干净,那样利落。
轻而易举地把朕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世上。
他说以后告诉朕。
朕不需要他告诉了,朕自己看得分明。
若是爱重着一个人,怎么会舍得要他痛,要他苦,要他在求而不得的泥潭中挣扎求活了。
圣人蜷缩在冰凉的雪里,对身侧宫人的跪劝视若无睹。
他有些不甘心,他胃里疼得真真切切,分分明明。
天子仍旧心怀一丝妄念,是否他就是那样的人。
他素来薄情寡恩,他刻毒狠厉,是否他的爱予人的就是那样锐利而苦痛的。
汹涌的泪意叫天子透不过气来。
他不甘心。
圣人踉跄起身,玄色袍服上飞雪与玉佩四落,他挥开所有人的阻拦,在宫人们措手不及地惊呼之下,抽出了侍卫腰侧的锋锐佩剑。
Chapter 90 正文完
“陛下醒了。”干枯苍老地声音自床榻的左侧传来。
天子尚且思绪混沌,在王栩的帮扶下坐了起来,迷蒙间睁眼,看到了侍立一侧的萧章宜。
他仍旧是眼覆薄纱的沉默模样,只是圣人如今清楚地知晓,那双与他有些像的眼睛,此刻是当真瞎了。
天子有些后悔,若是当初对小二手下留情,便不会再有人将自己从漆黑宁静的九幽之下,拉回这可怖的人间了吧。
国师递来一碗汤药,王栩接过仔细地喂到了天子唇边,但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只是静静地坐着,眼帘低垂。斜斜地瞧着,目光从汤匙滑到了他的手上,再落到他脸上,而后是发顶。
王栩见天子不愿喝药,正要开口劝慰。天子却骤然抬眼伸手抽下了他发上素簪,朴素的玉簪在天子的指尖灵巧一转,而后就直直往自己的脖颈刺去。
国师眼疾手快,越过王旭一把死死钳住皇帝的手腕,他死死遏制着掌心的腕子,附在天子的耳边喘息急促却又吐字清晰,“陛下只要耐心等待,必有相见之日,何必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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