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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截了我的命令。”都良阴沉地抬了下眼。

“相国见谅。”秦屿勤随意一揖，“为人臣子，总是要以陛下意愿为重的。”

“耳力不错。”都良似乎轻微地咬了一下牙齿。

“谬赞。”秦屿勤坦率应下：“相国与陛下言谈意蕴深远，屿勤受益良多。”

话说尽了，舱室安静下来，仪表盘指针弹动的嗡鸣清晰可闻。仅开了一面的舱壁透出飞梭外没有边际的深沉黑暗，视野能够感知的距离之外有燃烧着的恒星光点。而在更远处的碧洮星系边缘，赤川坐标系下俗称的南面疆界，蛰伏已久的庞大舰队自行星爆炸后的尘埃中显出形状，战火在比邻而居的人类邦国间一触即发。

“做得不错。”都良面无表情地侧过头去：“只可惜你没拆干净追踪器。”

深空里一艘镌了巨大远征军徽记的庞然舰船正逐渐从无形的跃迁点截面透出轮廓。

“屿勤的确没料到将军本人便是‘天狼’的钥匙。”秦屿勤也看到了覆压过来的舰船，他没露出任何惊慌神色，只是略略后仰，完全靠进了驾驶座靠背：“但我也不是只拆了定位装置。”

他突然按住扶手，仰面栽了下去！

——阈值足够高的脑域进化者能够凭空拆解拼合重脑域金属，战机设计时往往也会留出一定的改造空间，熟练者能够从一架飞梭中生生再拆出一架。都良曾经将一艘破损的舰船残骸重组成远空炮台，以吨计数的重脑域金属凭空咬合重组，立于其间的少年将军如同铁与火熔铸而成的不灭雕塑。

秦三公子毕竟没有真的领过军职，情急之下从白鸢这种轻型飞梭中挑拣出来的只是个棺材大小的逃生舱。他横在将将伸开腿的逃生舱里，从白鸢舱底摔入无垠真空，与远征军舰船弯折探出的机械臂间恰巧隔着一个触发式跃迁点。

隔着两层仓壁一段真空，秦屿勤笑着对已经与远征军舰船完成对接的白鸢飞梭比出口型：“再会。”

都良面朝重归寂静的舱壁，面部轮廓沉在刀似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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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是在一场拖长两个时辰的早朝结束后。

宽袍长衣的少年皇帝在下朝前喊他的表字，都良就稍一躬身逗留下来，同唐玉在偏殿饮了小半个时辰的茶。

撤下茶具时皇帝帮端王整理后者被她拽得乱七八糟的衣袖，头也不抬地说：“对了允善哥，秦家新的家主即将入朝，给你介绍一下。”

掀起帘幕的人眉眼带笑，一身整肃妥帖的宝蓝色朝服衬着容光焕发的气色。这人翩然沉着地合手躬身，用的是同级文官间复杂繁琐的正式礼节，动作流畅行止潇洒，笑脸温润毫无瑕疵。

“秦卿将赴南疆就任监军，还请允善哥帮忙引见。”皇帝在一旁说。

那人笑吟吟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

“下官秦屿勤，见过都相。”

他简单颔首：“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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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