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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拎起酒坛晃了晃,还剩小半坛,心中不由一喜。

她使出百般解数,想再给他灌上两口,可是黄管事就是不配合,牙关紧紧咬住,不肯松口。

这么贵的酒水全洒在他的鼻子上,脸颊上,下巴上,冰冰凉凉,还飘散开一股甘醇的酒香。

黄管事砸吧砸吧嘴,慢吞吞地酝酿出一个惊天动地的酒嗝。

苏禾连连后退,用袖子掩住口鼻,差点没被他这个五味杂陈的酒嗝熏个大跟头。

“……嗯——喝,好——好酒!”

黄管事耷拉着的眼皮颤了颤,幸好三层眼皮子实在太重,他一时没能睁开。

坏了,酒没灌进去,人这就要醒了。

苏禾急得四处看,这院子里光秃秃的,连个趁手的工具也没有。

算了,不管了。

苏禾把心一横,将酒坛子倒拎在手中,放慢了呼吸,从背后悄无声息地逼近鼾声连天的黄管事。

她将酒坛子抱起来,双手举过头,狠狠朝着黄管事那截暴露在外头的脖颈上砸去。

苏禾没怎么干过背后偷袭的事情,动作虽然干脆利落,心里实在紧张得不行。

酒坛子被人半道截住的时候,她那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差点蹦出嗓子眼去了。

“嘘——”

言成蹊一手托着酒坛,一手竖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就见他劈手一掌砍在黄管事的脖颈处,原本还挣扎着要翻身的人,立时又软绵绵地重新趴回了桌上。

苏禾见言成蹊回来了,吊在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松了一半,又见他满身狼狈,急忙上前去看他。

“你这是怎么了?”

言成蹊将酒坛子搁在石桌上,罕见地避开了苏禾伸过来的手。

他垂头丧气地站着,拎起自己的长发看了看,又一脸嫌弃地扔到了背后。

“出什么事儿了?你受伤了吗?”

苏禾上下打量一番,见他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身上穿的也不是离开时那一身衣服。

头发上还在滴水,面色苍白如纸,唯有唇色血红,整个人怨气重的,活似刚从寒潭里打捞上来的千年水鬼。

“不小心掉进化肥池里了,没受伤。”

言成蹊往后退了退,这股子怪味,即便方才已经清理过了,此刻依旧萦绕在他的周围,经久不散。

苏禾见他瑟缩着往后退步,心中便明白了八分。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

其实,不论少男少女,在心上人面前总是只想展露自己最好的一面。

言成蹊像只受惊的猫儿似的,苏禾往前走一步,他就要往后退两步。

偏生他这人心思还多,一边小声劝着,不让苏禾靠近,一边又拿湿漉漉的眼睛去看她。

浅茶色的眸子里浸了水,笼罩上一层烟雨蒙蒙的雾气,眼尾向下拖着,隐约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一言不发地站着,只拿这双漂亮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人不放。

似乎,只要苏禾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他就能委屈巴巴地抹起眼泪来。

小模样矫情又可爱。

苏禾早就知道,言成蹊是极会撒娇的,不仅会,他还是其中高手,段位比寻常人高出了一大截。

既不撒泼打滚,也不一味痴缠,只拿那双翦水秋瞳,欲语还休地把人一看,便叫人忍不住心疼心软。

这一刻,苏禾突然体会到史书中,所谓“美人泪,英雄冢”是何意了。

她不是英雄,过不了这道“美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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