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5章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 台阶(2 / 2)
「要麽越过山,立在谷烟边上,要麽对着山,立在西岸上,也由不得我们考虑,不过,多方比较,【叄阳岁光】是最合适的,我道典籍以紫炁为主,上奉三阴,少阳却少些。」
宁婉思虑久了,道: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门,是我家老祖传下来的,从金一道统中得来,又新又好,拟造少阳三分,故以之为术丶为道,姐姐看看。」
便见她取来一金卷,继续道:
「金一毕竟厉害,当年和太阳交好,秋水真人与我家老祖亲近,此术不假。」
两人便围坐其中,采了其中的精妙,围绕着这灵物筹谋个思路来,山上的光阴不断变化,弹指间就过去三月,好不容易把几个想法写全了,汀兰有些无奈地摇头:
「听闻现下在湖中的是魏王长子,昶离真人李绛迁,真是世事反覆…不逾百年,当年是李氏倚着太阳,如今却不同了。」
「交好得早,也算一美谈。」
托了元素真人的种种安排,宁婉与李氏的交情虽然并不火热,却根基深厚,不必多言,看着汀兰的忧虑模样,她反倒奇道:
「撇去私交不论,你收了两个弟子进来,关系不也是稳固极了?」
汀兰叹了口气,道:
「本有一对好孩子,都在紫烟修行,可那场惨败让诸道友元气大伤,连着我的福地也封闭了,托了一个到况雨门下,如今肯定是要不回来了…至于馀下的那一个…」
她苦涩摇头:
「本是聪慧孩子,可年纪太小,不谙世事,这些年都捧在手心里,性子刚傲起来,虽然因此与那功法极为契合,一日千里,可如今修为渐长了,更不多与家中来往。」
宁婉怪异道:
「是湖上缺着她了?还是得罪了谁?眼看着三四个神通升起,还有不来往的道理?」
紫衣真人道:
「其实都没有,文清问过她,她觉得湖上辉煌鼎盛,实则只是按份例给她灵资,没有什麽人在乎她,她热脸也不知道该去找谁贴,倒觉得自己一股趋炎附势的味道,更没那份脸往家里去…」
宁婉笑了笑,眼底有一分疑虑,道:
「要我说,她也是个执拗的,求起什麽真心来了,真心能算得上什麽,一家人贴在一块,见几次面,颜面扯不开便是有,分久了分乾净了便是无,她要昭景亲自去仙仪司请她不成?」
汀兰面上的忧虑更重了,负手在台上转了一圈,道:
「我和妹妹说明白了罢…我这台中有一二秘术,前些日子,千璃的气息很不稳定,渐渐迷失得远了…按照往常的判断,恐怕陨落就在这一年半载间!」
这话让宁婉抬起头来,震色道:
「千璃?那韩家血脉?」
汀兰幽幽点头,道:
「她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当年明阳的事情,覆灭了她宗族韩家,这韩家其实也是北方常郡的一个分支,她血脉不浅,又得了明阳因果,投到我麾下修行…」
「可『蕴宝瓶』这功法持牝,真正高深厉害的唯大势力手中有,她修的那道更特殊,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修行要点——要处子之身,她与楚逸亲近,投入我道统的时候,年纪又有些大了,终究差了这一步。」
她有些虚弱地扶额,道:
「她也是李阙惜的师尊…折去了她,闭关了这麽多人中唯独剩下一个闻武有希望,再往下的一二代却在太阳衰落中受创极深,连人数都少了…哪怕矮子里头拔高个,也只有阙惜。」
「这是我忧虑所在…若是把她提上来了,几十年过去,魏王一定是大真人,她若是不识好歹,到时不好看,可若是到时明阳光泽将尽,她又会受牵连。」
金丹难成,李家得罪的人却在与日俱增,可哪怕到了这种境地,两人也没有往血脉不存丶举族灭亡上思虑,只是怕北方神通来算旧帐,宁婉皱眉道:
「我不觉得她有多出色。」
汀兰道:
「十成里有一二成,无非是为不为她找那灵物的区别。」
宁婉淡淡地道:
「那还不如让她安分守己,止步于此。」
汀兰无奈道:
「我倒想,可仙仪司里的命令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紫一家,杨氏迫切地希望我紫炁道统多多成就,好用仙元之盛来成就他修武之辉,千璃本是最有希望的!」
「现下千璃没了,阙惜又常在仙仪司,杨氏知道她是李家的血,君上怎麽不会把她记住?如若我去讨,杨家绝对不吝啬灵物与资源!我要是按着她不动,更叫人多想!」
宁婉略微思虑,答道:
「反正她突破的可能也不大,放手叫她去就是,人各有各的福缘,你总不可能顶着天下大势,把她求神通的苗子给掐灭了?」
汀兰默然,良久不语,这白衣仙子也站起身来,失笑道:
「既然如此,我也有个法子…你只将灵物丶资粮收好了,让她放心去突破,不成自然万事皆空,如若成了,你便看着局势来,明阳强盛,你就同她说,这灵物实则是李家给的。」
她眨眨眼睛,道:
「她求个真心,拉不下脸而已,给她这个李氏默默帮她的台阶,你另一头去向李曦明暗暗通气——毕竟为他家拉近了一个紫府,他且会不愿?还要卖你人情呢!」
「等到明阳衰退,局势大变,你就把这事取出来说,让她知道是你为了弥和她与家族的关系苦口婆心,实则李家照旧是不理会她的,照样给她个道德台阶下…」
汀兰听得微微一愣,仔细打量了眼前的白衣仙子,哑巴了好一阵,方才道:
「你呀你…吓着我了!」
宁婉摇头,那张尤为美丽的脸闪过一丝忧郁:
「你不要忘了我是从哪儿出身的…这些伎俩我师门惯用,只是如今我不屑去用就是了。」
汀兰解决了心头一桩难事,心情好转不少,又见到她与众不同的一面,大感新奇,忍不住问道:
「我倒是好奇了,若是明阳果真出事,你肯不肯伸一伸衣袖?」
宁婉拈了茶,眼底闪过一丝黯淡,不正面答她,而是幽幽地道:
「我不过是一边角料,能有什麽用?这谋划我也是浅浅一谈,指不准到时候你暗地里问了昭景,他也未必肯要这个人情。」
汀兰反应极快,面色同样有些暗淡,放下杯来,叹道:
「是这个道理,昭景不是没有肚量的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却是一条命,阙惜看不懂,昭景…兴许真的是在作孔孤漠般的打算…到时候也能收容一些李家人。」
宁婉却显得很悲观,道:
「他兴许做得了长奚,我却没有做望月李氏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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