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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全体劳力斗野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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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全体劳力斗野猪

腊月里头进山伐木是苦差事。

山里雪大,然后有密林遮挡阳光,积雪未能消融,整个山野间积雪过膝。

壮劳力们踩着咯吱作响的坚冰向一个叫老坟洼的地方挺进。

周铁镇给钱进解释:「那边隔着山脚远,可是它有一段滑坡路。」

「现在路上肯定全是雪,咱到时候砍下的树木裁剪乾净,可以推着下山,否则光靠人的肩膀,怎麽能把这些木头带出去?」

新得的油锯轰鸣着,喷着淡蓝的尾烟,带着钢铁的蛮力切入那些被严寒冻得无比坚硬的树木肌理中。

一排排碗口粗的落叶松伴随着飞溅的木屑轰然倒下,露出白森森的茬口。

周铁镇戴着顶露了棉絮的旧毡帽,脸庞被山风刮得黢黑,眉眼却锁着兴奋。

他指点着伐开的通道,筹划着名怎样堆垛这些难得的硬木材。

钱进身上的军棉衣沾了好些木屑,尽管寒气逼人,可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他心里很舒服也很有成就感——

这油锯,送得值!

油锯轮流使用。

轮到柱子拿起油锯的时候,他弯腰刚要把刀板压向一株扭曲的老栎树,目光不经意扫过旁边不远处的一小片洼地,然后凝滞了。

厚雪掩盖了大部分山林的原貌,可就在一丛倒伏的灌木旁,一些异样的印记清清楚楚烙印在积雪之上。

他眼神很好,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怎麽了?」旁边正在砍树枝的周铁镇随口问道。

柱子说道:「我发现不对劲的东西了,你们先别出声,都别出声。」

周铁镇看他表情凝重,便使劲打了个唿哨又双臂交叉的挥舞。

见此,安静的口令传向四面八方。

很快机器的「突突」声和人们的说笑声消失了,这样只剩下风声和树枝摇晃摩挲的沙沙声。

柱子去了洼地看了看,他又往东方行进,最后使劲招手:「大队长,快来!」

周铁镇丶钱进丶二牛丶彪子等一行人立刻围了过去。

洼地的积雪被动物踩踏过,显得凌乱斑驳,但几处清晰的蹄印嵌在雪下的泥土上,格外醒目:

柱子已经扫掉了积雪,于是露出了那些巨大分瓣的蹄印。

它们整体深深下陷,边缘凶蛮地外翻,带出底下冻硬的黑泥和枯枝败叶。

其中几枚蹄印缝隙里,竟隐隐透着暗红的冰碴子——那是凝结的血沫子!

「野猪,是野猪蹄子印!」周铁镇低呼一声,声音迅速变得凝重,「奶奶的,说什麽来什麽,前头还给钱主任说了咱这里有野猪,现在就发现踪迹了。」

「大队长你看这蹄印炸开的样儿,这野猪个头儿指定不小。」柱子兴奋的说。

周铁镇蹲下身子,用粗糙的手指比量着蹄印的大小,又捻了捻那点暗红的冰渣。

他咂咂嘴,低声说道:「不是刚过的道,这血冰碴子冻得挺死,是旧印……」

「不是,大队长你看那边。」柱子指向侧前方。

一行人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过去看。

一溜深浅不一的蹄印歪歪扭扭通向远处荆棘丛生的沟塘深处:

「绝对是新鲜的,怕是就隔一宿!」

钱进抚摸了一下蹄印上的积雪。

雪很松弛。

周铁镇谨慎的说:「把人都叫过来,两人一组,找一找其他东西,最好看看能不能找到猪粪。」

很快,几十号壮劳力全聚集过来。

陈寿江也来了。

他查看猪蹄印后又趴下闻了闻味道,很有自信的说:「这牲口就在附近,蹄子印是新鲜的。」

钱进问道:「姐夫你还懂这个?」

陈寿江咧嘴笑:「你忘记我给你们说过的吗?每年入冬第一场雪下来了,我们林场就得组织队伍进山猎猪,起码得把林场周围的野猪给清了。」

「否则等雪下多了下大了,这野猪找不到吃的,它们饿狠了碰到落单的大人或者看见小孩,是敢冲上去弄几口的!」

钱进讪笑:「倒是没忘记,主要是我以为你以前吹牛呢……」

「你小子!」陈寿江不满,「俺那嘎达从来不扯犊子。」

他的判断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面。

二牛兴奋地搓了搓冻红的耳朵:「嘿!送上门的年嚼裹?」

彪子更是按捺不住,拳头捏得咔吧响,已经在跟左右几条壮汉商量怎麽抓野猪了。

但陈寿江心头凛然,他见过冬季野猪的凶悍,于是赶紧提醒道:「周队长,这东西听说冬天饿疯了顶要命,獠牙能捅破人的肚子!」

「陈司机说得在理。」周铁镇站起身,毡帽下的眼神保持冷静,「大雪天要对付饿急了的野猪,单靠咱的斧头柴刀不成,得拿真家伙!」

他当机立断下命令:「柱子丶二牛你俩带的队伍都留下,分散在这边往四周盯着找找看,尽量找到点新痕迹。」

「狗剩你腿快,赶紧撒丫子回大队部,去我堂屋墙上摘枪钥匙,再去仓库里拿那两副打狼的铁钢叉,叫上我二叔,叫他把家里的跑山狗都牵来!」

「要快,但要动静小一些。」

狗剩点头,转身就走。

他跑起来确实快,而且很猛,根本不怕山里的积雪,朝着大队部的方向猛冲下去,只在厚厚的雪坡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凛冽的寒风吹过。

周铁镇又对钱进点点头:「钱主任丶陈司机还有彪子你带上你们那队人,咱们顺着印子慢慢往前踅摸。」

「大伙儿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当心点,这东西不叫唤,冲出来就是奔着要命的!」

留在原地的柱子丶二牛一帮人迅速猫腰,跟撒开的芝麻一样往四周散去。

周铁镇朝彪子和钱进打了个手势。

他带头在前,紧循着野猪断断续续留下的足迹,小心翼翼拨开长满尖刺的藤条枝蔓,一点点试探着朝沟塘深处挪去。

脚下的积雪又厚又冷,每一步都踩得咯吱作响,这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冬林里都被无限放大。

冰棱挂在乾枯的树枝上,锋利如刀,稍不留意就会划破棉衣。

陈寿江帮钱进紧了紧军大衣:「四兄弟你小心点,跟紧了我。」

浓烈的松脂味混着雪下枯枝败叶腐烂的气息,还有隐隐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气,沉沉地钻入鼻腔。

空气冻得几乎凝结,钱进受到氛围影响紧张起来,他感觉自己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冰碴子,肺叶都隐隐发痛。

彪子守护在侧翼,双手紧紧攥着一把油锯。

此刻油锯未发动,沉甸甸的钢铁机身和前方那冰冷的导板锯链成了他最大的倚仗。

有这东西在手,他不怕野猪。

一旦碰上野猪,他立马开动油锯,到时候或许野猪可以撞飞他,可只要让油锯跟野猪碰一下子,那野猪必然是非死即残!

周铁镇手里握着柴刀,眼睛死死盯住雪地上那串越来越密集丶越来越深的巨大蹄印。

前方的沟底地形越来越复杂狰狞。

枯死的灌木纠结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断裂的巨大树干虬结着横七竖八地倒卧着,一半埋在雪里,一半狰狞地戳向灰白色的天空。

陈寿江小声说:「咱找对地方了,这树被野猪撞过。」

「是他干断的?」一个汉子有些惊心动魄。

因为断开的树干得有他环抱那麽粗!

陈寿江笑了起来:「这家伙是野猪,又不是天蓬元帅,它没有九齿钉耙哪能干断这麽粗的老槐树?」

「它是过来撞树干挠挠痒来着,看,这里……」

说话之间他在树干上找了找,从缝隙里找出来一些猪鬃毛。

众人精神振作。

好了。

更清晰的痕迹出现了。

到了这地方,猪蹄印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四面八方都有发现。

陈寿江说:「这是它的活动区域,它在这边找吃的来着。」

周铁镇示意众人小心,然后两两一组的分开继续寻找进一步的野猪踪迹。

最终在这片狼藉的东南方向,蹄印戛然而止,没入一个得有一米半高的石洞凹坑里。

周铁镇看到后停住脚步,他一把拽住正要靠近探看的汉子,低声说:「就他妈这里了,老六你别去找死。」

「我在这里盯着,你去把人叫过来。」

沙沙声响起,汉子们默默的凑了过来,一齐锁死了前方那个黑黝黝的洞穴。

洞穴凹坑前松软的积雪被蹬踏得一片稀烂,四散飞溅的泥土夹杂着零星的丶乌黑腥臭的粪便冻块。

一股子浓烈的的混合气味被风卷起往他们鼻子里钻。

枯木腐烂味,猪粪腥臭味,还有一些膻味和臭味,绝对是出自野猪身上。

可能山风也把他们身上的味道吹进了洞穴里头。

黑暗深处,毫无徵兆地传出几声低沉的「呼噜」声。

那声音并不高亢,却像滚雷一样重重的砸在一群大汉的心上。

「操!就在里头!」彪子倒吸一口冷气,他喉头发紧,攥着油锯把手的手背顿时青筋鼓荡。

「别动,快退,往树后躲。」周铁镇的声音压得更低。

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洞口,一只手拉住了钱进,带着他去了后头一棵老槐树的树干后:

「会爬树吧?待会要是那东西出来了,赶紧往上窜,它不会爬树。」

彪子不服气:「操,大队长,咱有这铁家伙还怕它?」

说着他拍了拍手里的油锯。

周铁镇冷笑:「别他妈给我找事,你又不是没见过野猪的厉害,那家伙跟小汽车一样,要是它死命冲你,那猪牙一下子能给你个对穿!」

陈寿江说道:「是,周队长说的没错,在俺们林场都说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最不好对付。」

「我听说过,这东西整天在泥浆里打滚,又在松树上蹭痒痒,浑身都是乾涸的泥浆松香之类的东西,混合了沙子就跟穿了一身铠甲似的。」钱进说道。

陈寿江愣了愣:「是吗?有这麽玄乎?俺们那的野猪没你说的这样。」

钱进问道:「要不然它怎麽还能比黑熊老虎还吓人?」

陈寿江说道:「因为它傻啊,老虎老精了,看见人多了它就跑了。」

「野猪纯他妈傻子,看见人它其实也害怕,你知道它害怕了干啥?它害怕了就冲着人往死里冲!」

「是,野猪可能冲了。」周铁镇等人连连点头。

就在众人小声讨论中,时间缓缓的过去。

终于远处响起哨声。

援军到了。

周铁镇挥挥手,几条汉子拎着刀和撬棍原路返回,将援军和大部队一起叫了过来。

狗剩的身影率先从林间雪雾中冲出来,他喘得厉害,鼻子里嘴里都有白气往外冒。

他的肩头扛着两把生铁打造的三股倒钩钢叉,叉尖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到来后他立马交给了周铁镇。

周铁镇把砍刀给了钱进,拿到钢叉后,他整个人信心就来了:「草他妈,今天合该咱享受一顿野猪肉,撂它去!」

紧随其后,两个壮实后生各提着一杆枪赶来。

钱进打眼一看。

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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