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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是我的英雄了。我反复思索过,我要怎样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平庸、落魄、无能与苟且?我以为忍受得够多了,够爱了,却终于感到我爱得太累了,也太无能了。
但我怜悯他。只是这一瞬间,我觉得他才是孩子。
那我又是谁的孩子?
我目送医护人员把他抬上担架。我觉得头疼,耳朵又炸开了。我听不见,眼前也一片迷糊。
医护人员看我满身血,不知道是沾上的,还是我自己流的。他们问我需要帮助吗,我怔了怔,恍如隔世。
“不用了。”我说。
“那你留在这里?”
我点了点头,末了,我想到了什么。
“我等我爸接我回去。”
“他大概……骑摩托车来接我吧?”
第18章 18.同床共枕
乘在摩托车上,我开始试着习惯车速,周遭的景物飞快地从我身侧掠过,我感到一种莫名的解脱感。好像在无尽的公路疾驰下去,甩开难言的情愫、乱伦的家族、不堪的过往,将世界征服,又轻易甩在身后,如同扔掉一根草芥。我把头盔往上推,夜风刮在我脸上,很凉,眼泪已经干了,只留下泪痕,好像过往已经告别,只留下世事存在过的痕迹。
风吹得舒服,我想把头盔摘下来,恰巧车停在了信号灯前,交警看着我们,我又乖乖把头盔套牢了。
我戳了戳沈明的背,问他:
“爸,你是不是超速了?交警干嘛一直看着我们?”
沈明好像没听清,绿灯亮起,原速回程。
沈明工作依旧很忙,他把我送回家,返回了公司。我知道他有很多话想问我,我看得出来,但他没说,或许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问我我也不一定实话实说。
他的感觉是对的。我跑到我的房间,拉开窗帘,目送摩托车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不过这次短暂的告别后,我们马上就见面了。夜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任皎血肉模糊的样子。短暂的摩托旅行对改善我心情的作用微乎其微,我有一次几乎要睡过去,睁眼时望着棕褐色的木质地板——我差点从床上摔下去,就跟小时候一样。可怖的是我不敢转身,我幻觉我身侧睡着一个人。
于是晚上十一点,我听见摩托车的声音,我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换房间。
沈明跟我妈作息不一致,再加上我家别墅大房间多,他俩分房睡。沈明的房间离楼梯口很近,我蹑手蹑脚过去,手刚放门板上,门开了。
我刚下班的继父看上去很累,他头发蓬乱,蓝黑色的领带歪斜,一副被工作耗尽热情的模样。大概是大脑高强度工作太久,沈明愣愣地看着我,我仿佛能看到无数个想法掠过他的脑海:
本月的业绩目标是多少来着?好像达标了,为什么财报上的收入少了,财务数据和销售数据出时间差了吗?
数据和账上对不上,什么原因,不是系统导出来就这样了吗——这个不对,想到哪去了,这好像还是他在做审计时候的事情。
开户清单,任怀月,征信报告,任怀月,申请复印件加盖公章……
沈明哐得一声把门关了。
他觉得他上班上出幻觉来了,他房门口哪能出现任怀月呢,还穿着一身皮卡丘睡袍。
两秒之后,沈明开了门。我还没走,我看着他,他用见鬼的眼神看着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看到沈明衣服口袋里露出的烟盒了,他大概本想去厨房抽根烟。我算是找到规律,他一有烦心事、工作压力大就会短暂地沉醉于尼古丁。
“我一个人睡不着。”
他表情更诧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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