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天命(1 / 2)
第298章 天命
赵怀安看着赵六涨红的脸,内心却起了嘀咕:
「这事弄的,前头要让我背锅,现在就要给咱弄凯旋式,这是胡萝卜大棒?彻底收我做狗?」
于是赵怀安又确认了一次,问道:
「老杨亲口说的?」
旁边,豆胖子抢先回道:
「千真万确!」
豆胖子同样激动,连胸前的肥肉都在乱颤,
这个来自西川小县城的小土豪,对能参加朝廷的凯旋仪式,有一种莫大的荣誉感。
无论赵六和豆胖子平日里怎麽说,在心里,他们都将朝廷的威权透在骨子里的。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就是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生活在大唐威权的笼罩下,他们的价值观和荣誉感实际和朝廷紧紧相关。
现在,他们这些帝国最边缘的人忽然站在了权力之中,被无数最有权力的人的注视,这对赵六和豆胖子来说,太有杀伤力了。
此时豆胖子一喘一喘的,继续说道:
「杨监军的亲吏来传的话,说礼部已派了郎中过来,明日一早就带仪仗来接。还说还说要咱们换上朝服,从通化门入,献俘太庙!」
赵怀安不哎声,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着案几,不晓得在想什麽。
而边上,张龟年眉头微,低声对赵怀安道:
「主公,这礼遇太过隆重了。草军虽平,但我军毕竟是外镇兵马,按制顶多由京兆尹在城外搞劳,断无让礼部仪仗相迎的道理。」
「而且咱们这个按什麽说法呢?虽然阵斩了贼酋王仙芝,但草军大部还在,而且愈演愈烈,这种情况下,办这种献捷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说到这里,张龟年皱眉担忧:
「事出反常,必有妖,使君,咱们要多小心。」
赵怀安却笑了,手按在案几上,无所谓道:
「管他呢,给咱们排面,那咱们就接着。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兄弟浴血杀来的!能有一场体面的献捷仪式,也是兄弟们在长安一个好的亮相!让那些长安人也看看咱们保义军好汉!」
然后他就问道严询:
「老严,你在长安的这些年,遇到过这种献捷吗?」
严珣想了一下,回道:
「我自己是没有见过的,不过我到长安的三年前,有一场盛大的献捷式。」
「大概是十年前吧,高使相收复安南,献所获蛮帅段酋迁等三十七人。」
「先帝就是在太极殿受俘,按传统礼仪将首恶斩于朱雀街,并大有功吏士。」
「而据说,那一次的献捷式是朝廷多年未有之盛况,而高使相也在长安获得了巨大的声望。」
赵怀安听了直喷嘴,笑道:
「老高就是老高,咱们奋斗这麽久,人家十年前就享受过了。到底是我朝廷一柱啊!这最后有事了,还是得靠老帅!」
然后他便问赵六:
「老杨那边说了吗?我唐的凯旋式,怎麽个排场,咱们要准备什麽吗?」
赵六一愣,他光高兴了,还真就没想过这个,连忙回道:
「要不我再去一趟老杨那?再问问?」
赵怀安摆了摆手,摇头:
「算了,后面我去一趟吧,这麽大的事,肯定是要和老杨通个气的。」
赵六点了点头,然后解释了一下:
「那边老杨在陪那个使者,料来也很快就有人来喊大郎你过去作陪。不过这献捷仪嘛,料来也和咱们乡下办事差不多,吹吹打打的,顶多乐手更多点。」
赵六这一句话,直接把在场所有人干沉默了,甚至赵怀安脑海里的浮现出这样一个献捷场景:
百十个赵六吹吹打打,白旗白衣,一路号丧进了长安城。
赵怀安瞪了一下赵六,骂道:
「赵六,你要是会说话你就多说点!看我捶不捶你吧!」
在场的四个幕僚中也就是袁袭读书最认真,他想了一下,回赵怀安:
「主公,我虽然没见过,但在《开元礼》中有见到过,说凡是军凯旋,需由礼部郎中率鼓吹丶
甲士在前引导,沿途设彩楼丶陈露布。」
「按照规格的话,使君目前只是刺史级别,但这一次咱们是和杨监军使一并献捷,所以也等同于节度使级别了。」
「而节度使一级的献捷,天子会命京兆尹丶御史中丞等官在城门迎劳,而后引至太庙献俘,再入太极殿受贺。」
不过袁袭也晓得书里和现实总是不一样的,所以也补了一句:
「只是现在朝廷怎麽弄的,这就不晓得了。」
赵怀安点了点头,看来这规格的确不小,连长安的地方长官都来迎接,自己这一次在长安政界的初次亮相,排面是上去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赵君泰插话:
「咱们这个要献俘?可咱们的俘虏都被送去光州了,现在哪里找来俘虏啊!」
张龟年摇头,解释了一下:
「这种都是象徵性的,不是真带俘虏。杨复光能给自已弄这场献捷式,这些东西肯定都准备好的。咱们把王仙芝的首级,和他那面『天补均平』大旗带上,再带着帐下都和背鬼们在前头作为引导,走个过场就行。」
说完,张龟年压着声音,说道:
「关键不在这个仪式,这也不是咱们弄,真正要紧的是这事的背后意味。」
众人都看向张龟年,赵怀安也捏着短须看向他。
张龟年说道:
「主公,凯旋之礼,乃国家重典。而且刚刚老严也讲了,朝廷除了十年前给平定安南举行过,
连当年平定庞勋治乱的康承训都没有举行过,而现在却给咱们办,这里面恐怕并不是我们所立军功的关系。」
「现在田令孜和杨氏兄弟的争斗已成水火,单单靠杨复光,恐怕是不能促成此事的,这里面有没有南衙诸公掺和其中,这些我们都不晓得。」
「但有一点就是,在如此敏感的时间,仪式越是隆重,我等便越是身处风口浪尖,行事必须慎之又慎。」
正因为张龟年在长安的那些年接触的都是各家争权夺利,所以他很清楚长安的水到底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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