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旺旺早餐肠」(1 / 2)
路青怜没吃过奥利奥,却能听出张述桐在耍她。
她皱起眉头:「我其实是想问,它们为什麽要用白色的东西黏在一起,吃的时候要分开吗?」
张述桐很神奇地能听懂她的意思。
「它们」估计是指两边的黑色巧克力饼乾;
而白色的东西……她是想说中间的奶油夹心吧。
可夹心饼乾不用奶油夹在一起该怎麽在一起?难道靠爱吗?
另外张述桐发现一件事,路青怜每次皱起的眉头的时候,就是她「变身」的前兆。
但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成熟又富有威严的口吻,去问一个毫无常识的问题。
张述桐只好耐心解释:
「你怎麽开心就怎麽吃好了。」
路青怜却认真道:
「我从前买过一样的,但里面只有黑色的饼乾。」
「呃……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没有这层白色的东西。」
「你确定你买的是奥利奥?」
「嗯,蓝色包装。」
「从哪买的?」
「山下的小卖铺。」
「那里啊,」张述桐恍然点点头,「那就不奇怪了,你估计买成粤利粤了。」
那个山下的小卖铺是坑外地游客的地方,一瓶冰露都要3块,东西贵就算了,还卖假货;
有一次他老爸让他出去买烟,他正好跑那附近玩,就顺手买了,他爸刚吸了一口就喷了。
从此张述桐就把那里拉黑了。
可你一个本地人怎麽也被坑了,山脚下不是你的地盘吗?
「你是说我以前买的是假货?」路青怜也不笨,立即反应过来。
「嗯,以后别去。」
「所以这个白色的东西也能吃?」
「当然,那是奶油。」张述桐不知道需不需要为她解释奶油是什麽,而且这问题也太奇怪了,「你为什麽会有错觉……我是说,为什麽觉得它不能吃?」
「我还从那里买过一种香肠,上面抹着辣椒,但实际上是抹在一层塑料纸外面。」她似乎挺耿耿于怀的,「这麽形容你能明白吗?」
「明白,我也中过招。」张述桐突然不知道说什麽好了,「所以你以为饼乾中间的奶油,是和塑料纸一样的东西?」
「嗯,我就买过那两次零食。」
原来在她心里,零食是需要拆解一番才能入口的东西。
「你下次最好跑到大点的超市逛逛。」
「没事,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路青怜正小口咬着饼乾,虽然还是没什麽表情,但似乎是觉得饼乾很好吃,她的眉头便舒展开,还不忘点评道:
「就是太甜了。」
「都说了扭开再吃。」
「扭一扭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
张述桐突然想起一个老掉牙的笑话,就说有一个土老帽,第一次吃奥利奥这种东西,看着饼乾上的宣传词一边扭着屁股一边吃饼乾……
「那个电视GG你总该看过,很经典的。」
路青怜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好像完全沉浸到饼乾的味道里了。
怪不得她喝盒普普通通的草莓牛奶都能这麽专注,虽然张述桐以前也爱喝,但以现在的眼光看,那香精味浓得简直齁鼻子。
但对路青怜来说,她连零食都没吃过几次,仅有的两次还被坑得够惨,怪不得耿耿于怀;
而且小岛上不种草莓,时下也没兴起鲜果屋这种东西,大家说到吃水果,就是去超市里买几个苹果桔子了,连难吃的蛇果都是逢年过节才摆上来,说不定她一直以为草莓就是学生奶的味道。
张述桐只是话少,但该张嘴的时候还是知道张的:
「你等等,我再找若萍要点。」
正要起身,路青怜却摇摇头,她还挺容易知足:
「不用,一块就够了。」
张述桐便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但不说话和杜康无关也和路青怜无关,应该说他就是这种性子,和谁聊着聊着就容易冷场;
也不能说脑子迟钝,比如他知道这时候说一句「还减肥啊?」就能逗女生笑笑,也有路青怜特供版的,「哦,忘了你是修仙之人」,这些话都算有趣,在他眼里却没有说的必要。
沉默中,路青怜却回答起刚才的问题:
「庙里没有电视,我不知道你说的GG。」
「你平时都住庙里?」
「嗯。」
「……」
好吧,他觉得是该再说点什麽:
「我们几个去山里玩过……庙后面是不是有棵很大的树。」
「流苏树,明年三月才开,来看花的人很多。」少女如此解释道。
其实张述桐对庙本身了解不多,他们一家是外地人,父母大概都算科研人员,不怎麽迷信,没有烧香的习惯,连当年中考都只是多吃了根油条;
他自己也从没去过庙里逛,本来想聊聊祭典的时候去翻墙,结果摔下山去的事,可那发生在毕业之后。
「我听说有个架子,可以挂许愿牌?」
「早些年没有的,那本来是晾衣服的架子,有一天早上多了几块牌子,后来就多起来了。」
张述桐点点头:
「可能是网上流行的,都是年轻人和学生,或者专门来旅游的。」
「嗯,大多都写着谁谁谁和谁谁谁要永远在一起,是有些无聊。」
路青怜也跟着点点下巴,她赞同时表情也很少。
张述桐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还翻人家许愿牌看啊?」
谁知她面色不改:「我是庙祝。」
面不红,耳不赤,目光也不移动。
那你可真厉害。张述桐心想。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记得杜康就去庙里挂过许愿牌,想到这里张述桐都替对方尴尬。
过了一会,他又问:
「庙里面是什麽样子?」
「一个主殿,还有三个别殿。」
「怎麽样?」
「没什麽好看的,没有灯,很黑。」
「哦。」
他们两个的交流方式真够奇怪,两人都盯着前方的水面,张述桐在看水上的波纹,路青怜则看波纹下的鱼;
想起来就随口提问一句,大都一问一答丶有问必答,有时都难以成句,几个词而已,但互相都能听懂就是了;也有时聊着聊着就没了后续,一副漫不经心的做派。
张述桐却没有觉得不自在:
「那你们庙里拜的……抱歉,供奉的是什麽神?」
这个问题他到现在也不清楚,甚至连偏向道家和佛家都没概念,但看了眼路青怜那头丝绸般的长发,估计不是后者:
「财神爷,关公,还是别的哪一位?」
但说出口才意识到这问题有点失礼,好歹人家也是个庙祝,官是不大,但你问庙祝你们庙里请的是哪位大神问题就大了。
路青怜却毫不在意:
「都不是,一条青蛇。」
张述桐愣了一下。
「呃,青……蛇?」他知道那座庙叫青蛇庙,可就像白马寺的大殿里不会真的供一匹马一样,只以为庙名和其来历有关。
路青怜却以平静的语气点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种动物,一条青色的大蛇,不过是雕塑。」
「你真是庙祝?」
张述桐有些惊讶了,心想你这个庙祝怎麽用词比我这个外人还要随意,扪心自问,他是绝对不敢把自家供奉的神以「那种动物」称呼的。
这次路青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之前没说?」
「说是说了,我以为总该是青蛇神什麽的。」
「我现在在庙外面。」她随意道。
……她还真把自己当员工了。
「你如果好奇可以去逛逛。」路青怜又补充道。
张述桐心说还是算了,那地方丶甚至连庙附近的山上都已经被他划进了此生必不去的名单,虽然自己从山上摔下来获得了那个奇怪的能力,未必真的和山啊庙啊的有关系,但「回溯」这种事都发生了,很难说不会让人迷信一点。
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找路青怜打听下:
「你家那位神是管什麽的?」既然路青怜自己都无所谓,他也可以随意一些。
「纠正一下,不是我家。」她皱下眉头,「生老病死,结婚生子,黄历上能看到的祂都管。」
「灵吗?」
「就算在庙外,这种问题我也不可以回答。」
那倒是,你还挺称职的。
「最后一个问题,庙后面的山上有没有过什麽传说,还是说埋过什麽东西?」
「庙后面没有,但关于整座山的传说我知道一个。」路青怜顿了一下,却依然是那副淡淡的嗓音:「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有种说不出的违和与熟练。
张述桐听得眼皮跳了一下:
「等下,庙祝的工作之一是不是还要客串导游?」
「有时会,你还听不听了?」
张述桐示意她请讲。
听了好半天,自动在脑海过滤掉一些烘托氛围的话术,最后得到的是一个烂大街的神话故事。
大概就是讲庙里那条青蛇的来历,为什麽叫青蛇山,又为什麽有了青蛇庙,怎麽守护小岛……每个地方都会有的传说罢了,反正这条蛇确实牛逼哄哄,路青怜讲得挺认真,张述桐也没好意思吱声。
到了这里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习惯性地沉默,这时却听路青怜问,他们几个昨天是不是去钓鱼了,张述桐问你怎麽知道?
少女说你别管这个,知道就是知道,我不光知道你们来钓鱼,还知道你因为借我手套空军了——当然,空军这个词是张述桐自己翻译的。
看来庙祝果然有点东西在。
张述桐便纳闷地问所以你想说什麽?
路青怜便说既然你昨天一条都没钓到,那今天我乾脆来帮你钓几条,权当赔偿,这就是我放学时所说的重要的事,你觉得呢?说着又潇洒甩竿。
「……你刚刚说的就不是这个版本。」
「你暂时也可以这样理解。」
张述桐很想问这个暂时要暂到何时,却见路青怜指指水桶,里面正欢快地游着五条大鱼,问自己够不够,不够再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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