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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乌发滑到了颈边,身侧竟还跟了一人,华霁自然认得,是青年的副手,夏侯嵘。

夏侯嵘先跳下来。

他伸手,很快便捉住那从帘中探出的雪白手指,玉流光松开遮帘,抬眸和华霁对视,却又很快移开视线,同夏侯嵘道:“你先将东西拿去祭台。”

夏侯嵘舔了舔唇,隐晦地扫华霁一眼,目光略阴晦。

他哪儿看不出殿下是要同这国师说话,有人在前,夏侯嵘也说不得那些放肆的话,只得低声应是。

很快,华霁同玉流光来到虹塔。

虹塔一楼待客,屋中光线昏暗,烛火幽微,倒符合奉楼神秘的表象。此时周围没了外人在,华霁便转了目光,静静盯着玉流光看。

他问:“为何要来祭台为陛下祈福?”

屋中温度暖和,玉流光来时穿得单薄,这会儿却也不冷。

他坐了下去,顾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华霁垂眸凝着他,只见桌上幽幽一盏烛火映在青年鼻尖上,像一点熟透的梅果。

青年唇瓣碰杯,散漫说:“本宫为父皇祈福,有何不可?”

“殿下心知我非那个意思。”

华霁道:“奉楼建立之初便奉行“简”之一字,这里的吃食,衣着住行,都以素食简便为主,比不得东宫。”

“尤其祭台,先皇为象征不铺张浪费,要天看得见这民间的勤俭,为之定了不少规矩。”

“在祭台休息,不可饮酒饮茶,不可见血起纷争,亦不可有亲近旖旎之事。”

华霁鲜少说这么多。

他跟着坐下去,坐在玉流光身前。

华霁抬起手,就这样拿走了青年抵在唇上的茶杯,“殿下身子骨弱,喝不得茶,饮温水最佳。”

“……”

玉流光放下手。

他垂着眼睫,眼瞳映着一点烛红:“国师大人究竟是为本宫好,还是假公济私?”

华霁下颌微紧,看着他,又听他冷淡说:“还是说,大人在计较本宫吃不了这苦?”

忽然争锋了起来。

整座虹塔渐渐陷入寂静。

两人谁都未再开口,谁都未再抬头,直到宫人端着一盘新鲜的绿豆糕进来,那凝滞的氛围才好似散去。

华霁抬起了视线。

他定定看着面容苍白羸弱的青年,半晌,轻声说:“自那日后,殿下似乎对臣变了些,臣思索多日,不得要领。”

“可是臣无意中做了什么错事,惹了殿下不快?”

“是。”

“……”

华霁未料到这个答案。

良久,他竟站起身。

青年眼前的灰影撤去,目光抬起,随之变动。下一秒他顿了顿,只见华霁掀了衣袍,竟在他跟前跪了下去。

华霁道:“臣能否知晓?”

玉流光本是随意找个理由,要同他起争执的。

这奉楼太安静,华霁更是内敛,不吵一吵,他找不出愤怒值不掉的结症。

谁知华霁跪了下去。

后台纹丝不动的愤怒值,在华霁这样的举动下,显得更诡异了。

青年转了身子,去看跪在自己眼前的华霁。

他安静不语,一双玻璃珠似的眼瞳落在华霁面上,同他的目光纠缠着,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外头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幕声,冲刷了室中燥热的温度。

玉流光的声音才在这时响起。

“大人。”

“你有跪过我父皇吗?”

华霁怔怔。

“——没有。”

谁人都知,先皇在世时国师华霁是怎样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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