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十万水师,千艘楼船!(1 / 2)
第138章 十万水师,千艘楼船!
金陵城外三十里,龙湾水寨,千帆蔽空。
十万水师列阵如长蛇盘渊,千艘楼船蛰伏似玄龟负天。
晨雾未散,江南十府不计其数已破浪而来,铁索连环之声惊起寒鸥万点,金戈映日之光,搅动滚滚江雾。
「杀一—!」
一声号令如惊雷坠地,十万儿郎齐声应和,声浪排空,竟教那东流江水为之一滞。
赤膊水卒踏浪如履平地,长矛破空激起千堆雪,刀光成阵截断千层浪。
但见:
铁索横江锁蛟穴,列阵断天河。
楼船拍浪惊雷动,旌旗卷云蔽日寒。
韦观澜独立点将高台,腰间玉带当风,脚下沧浪倒卷。
猎猎江风掠过他玄色战袍,将千里烟波尽收袍袖之间。
这支即将征伐太湖妖庭的虎责之师,每一记金戈交鸣都在他眼底燃起星火,每一声战鼓擂动皆在他胸中激起惊涛。
韦观澜负手立于点将台上,目光沉沉扫过江面,眉头愈锁愈深。
他出身关中道名门韦氏,早年征战塞北丶纵横漠北,见惯了真正的铁血雄师。
塞北每一名大将血刀下,都是妖将的血。每一名悍卒腰间,都系着妖兵的舌耳。
大军杀气,他只需一眼便能辨出深浅。
而眼前这十万水军,虽阵列森严丶操练不辍,却仍让他心头隐忧。
这些江南儿郎,排兵布阵尚显生疏,但勤练可补。
真正令他忧心的,是他们眼中缺了那股子刀头血的狠劲。
当年在漠北,他魔下三千铁骑踏雪冲锋,杀气冲霄,能让朔风倒卷,天地变色。
而如今十万水师列阵江上,竟连这薄雾都未能撕开半分。
「兵甲虽利,杀气不足——
他低叹一声,江风掠过,似也染上几分肃杀。
「大人可是忧虑,我十万水师不敌太湖妖庭?」
司马杜尚军见韦观澜神色凝重,低声相询。
韦观澜指尖轻即凭栏,木纹间震出沉闷回响:「妖众生于波涛,长于水战,在太湖本就占尽水利。」
他目光如刀,扫过江面,「我水师操练旬月,或可娴熟,却少了一股子见血封喉的狠劲!」
话音未落,江风骤急,掀起战袍猎猎,
「两军胶着时,须有猛将裂阵丶悍卒搏命,方能一锤定音。」
他五指猛然收拢,「若差这口气一一」甲板上一声金铁交鸣恰在此时传来,韦观澜冷笑,「纵有十万水师,也是极易溃败。」
放眼望去,十万水军如浪涌潮动,却似长蛇戏水,终究少了蛟龙翻海的凶性。
江风骤紧,吹得韦观澜腰间鱼符铮铮作响,如金戈相击。
杜尚军低声道:「大人,江南承平百年,士卒久疏战阵,难免缺了血性。」
他略一迟疑,「不过..:::.属下倒有一策,令十万水师勇不可当!」
「讲!」
「当日无锡城下,江州府院君周山长率千名学子赶赴支援,列阵城头。」
杜尚军眼中泛起异彩,「那些书生青衫磊落,手中文剑丶书籍,却齐诵《秦风·无衣》,步步向前一」
韦观澜目光陡然一凝。
「常州府军见状,士气大振,竟个个争先杀敌。」
杜尚军声音渐高,「正是这群青学子,联手常州府军,硬生生将敖戾妖军逼回太湖,至今不敢再犯无锡县城!」
他猛地抱拳:「大人何不效法周山长,率江南贡院学子亲赴战场?以文魄壮军魂,必能一一大获全胜!」
话未说完,一阵狂风卷起惊涛,拍得战船剧烈摇晃。
韦观澜的袍袖在风中翻飞如战旗,眼中已燃起灼灼火光。
他的指尖在栏杆上骤然停住,青筋隐现。
江风卷着水汽扑在他脸上,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杜司马,」
韦观澜声音沉如铁石,「你可知道,这些士子都是国朝未来的栋梁?
若在战场上折损...:..江南道文脉,恐三十年一不振。」
「大人此言谬矣!」
杜尚军突然提高声调,竟打断了主帅的话。
他双目灼灼,语速飞快:
「江南并非尚武之地,百姓不好战。
然文风鼎盛,士子极其好学!
十年寒窗,青灯黄卷,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一一!
他猛地向前一步,「若大人允诺,凡参战学子皆可按功绩,擢升科名,江南十府的学子必定趋之若鹜!」
韦观澜的瞳孔骤然收缩。
「况且,江南十府学子,哪个不是江南门阀世家的麒麟儿?寒门的希望?
江南上至门阀世家丶豪门巨贾,下至乡野父老,见子弟上阵杀敌,岂有不倾囊相助,
单食壶浆之理?
谁还敢在后方肘?贻误自家麒麟儿的前程。」
江面突然掀起巨浪,战船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如此一来,大人政令在江南道十府如臂使指,再无宵小敢从中作梗一一成为众矢之的。」
「更妙的是,」
杜尚军压低声音,却字字如刀,「让这些学子在阵后施展文术。
十万水军皆是他们的父兄子侄,见自家读书郎亲临战阵,岂敢不拼死向前?若退一步他冷笑,「便是让自家麒麟陷入险境!」
韦观澜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望向杜尚军。
此计...竟是挟江南十府学子为「质」,逼十万水军背水一战,有进无退!
好一个毒辣之计!
「此番讨伐太湖妖庭只许胜,不许败!
此战若败,江南道的千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纵使手段狠辣,亦不得不为!」
司马杜尚军抱拳一礼,沉声道:「大人若仍有疑虑,不妨召常州李守义丶江州薛崇虎二位太守前来商议,一问便知此计可行否!」
刺史韦观澜沉吟片刻,缓缓颌首:「善,速召二人问策!」
片刻,忽见远处湖面之上,一叶轻舟破浪疾驰而来一一!
「下官拜见刺史大人!」
薛崇虎与李守义踏浪而至,甲板上水渍未乾便已躬身行礼。
韦观澜抬手虚扶,指尖却在袖中微微发颤。
「二位大人,」
他声音沉似铁石,「此番征讨妖庭,本官欲以江南十府学子为后军,十万水师为前锋。
战后论功行赏,秋闹嘉奖一不知此法是否妥当?
江南士族可会非议?」
「甚好!常州学子,前些时候还在府学争论『君子当佩剑否』,正愁无处立功!
那些商贾昨日还在问下官,能否捐钱给学子置办铠甲战袍!」
李守义朗声大笑,眼中精光闪烁。
数月前无锡县城那一战,他至今记忆犹新一一周山长率各府士子与常州守军,于无锡城下力抗太湖妖族,杀得妖军溃不成军!
若非江州士子江行舟,以一道[达府]文术破敌方龟妖将,重挫敖戾妖军锐气,只怕常州府早已陷入苦战,日夜受妖兵侵扰,不得安宁!
战后论功,江州府参战学子,尽数通过夏闹第一场初试。
如今书院廊下,常见青衫学子抚剑长吟;
市井巷陌,百姓犹自传颂那日,箭光射妖的盛况。
每逢讲武堂擂鼓,年轻士子们眼中燃起的战意,比他们腰间新磨的剑刃还要明亮三分。
「江南士子,素来只恨秋闹难登榜,有此机会,岂会怨言?」
薛崇虎捻须而笑,眼中精光闪动:「若能以战功换取秋闹嘉赏,只怕这些读书郎,比军中将士还要争先!」
「好!」
韦观澜猛拍护栏:「传令江南十府一一凡今岁秋闹学子,即刻随十万水军操练!」
他负手而立,目光如炬,稍作沉吟,又沉声道:
「秋闹虽重,然此战关乎江南十府存亡!十万水师与妖庭一战,胜则江南太平,败则生灵涂炭!」
他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此战若胜,再开秋闱,论功行赏!」
秋闹在即,仅馀月余。
金陵城内,文气蒸腾。
江南十府参加秋闹的秀才们早已云集于金陵城,在书斋中伏案疾书,研磨文章。
此刻却听闻刺史府急令一一「凡秋闹应考学子,尽赴水寨操练!
大战之后,再考秋闱!」
上万青衫书生,纷纷搁笔提剑,奔赴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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